知梦生

起风的日子流洒奔放,细雨飘飘心晴朗。

眠鸢——何须问

江枫眠视觉向

内含私设

眠鸢我也是意难平

新年快乐

 

在闭眼之前,江枫眠看见的,不是莲花坞的未来如何,不是他的一双儿女,不是魏婴,不是那一对好友,而是年轻时候的虞紫鸢。

虞紫鸢是突然出现的,他和魏长泽,藏色散人一道夜猎,那凶兽十分勇猛,他们三人竟一时奈何它不得。拼劲全力只能勉强将其制住,却再腾不出多余的手来将其置于死地,一道剑影晃过他的眼睛,紫色的流光刷刷的响来,抽打在凶兽的要害处,一招致命。“漂亮!”藏色对着那人惊呼一声。他这时才看清那人相貌,正对着他,是个美丽的女子,御剑腾空,墨发束起,因夜猎额发有些散落,杏目中闪烁着润泽光芒,因一招杀了凶兽,冲着他有些得意的笑,朝辉初生。

那时候的他想不到,这个萍水相逢的女子将会是他的妻子。

那会儿他正默默喜欢着藏色散人,他知道藏色与魏长泽相互倾慕,于是便对他二人默默祝福。渐渐地也就断了对藏色的念想,当听说父亲要求自己与眉山虞氏联姻,他是江家的继承人,理应为了江家的未来着想,一切个人的爱恨在大局面前都晓得不那么重要。但他真实的内心是不愿的,他一向很羡慕长泽,不用担负家族重任,能与心爱之人在一切,去到世间任何地方。他也有些怨的,为这不能自主的一生。

掀起盖头的那一刻,他不由得有些吃惊,怎么竟是她?是了,当日她说过,她是眉山……虞紫鸢。

他怨不能自主的人生,但他不会将怨气撒在自己夫人的身上,就算自己不喜欢,那也是他的夫人,要和他共度一生的人。得知她在家中排行第三,于是称她做三娘。他客客气气的待她,当得上相敬如宾四个字。他纵然不爱她,却会尊她,敬她。

那日他出门处理事务,回来时三娘正在湖边赏花,手中还拉着一根风筝线,时不时的扯一扯。浮光掠影间发现她头上有什么东西在颤动,在日头下发着金色的光。走近一看,原来是一根蜻蜓模样的簪子。虞紫鸢看见是江枫眠来了,慌忙的想把手中的风筝扔了,但人已经走进,又不好脱手了,只能将其仍拿在手中。又见他带笑的盯着自己的头发,奇怪的伸出另一只手去摸,心道不好,知他今日要出门,才将这种小女孩的玩意儿钗在头上,谁知他竟回来了。面色不禁一红,江枫眠盯着她,她也只好不甘示弱的回瞪着他。

江枫眠细细打量眼前人,眉黛微蹙,一双杏目直瞧着他,微微圆睁,面上带着些许羞恼,将怒不怒的样子竟让人心中莫名欢喜。

他知她性格强势,名号紫蜘蛛,修为了得,不要说女修,就连一众男子中相比,她也是拔得出头的。可这日才知,她也不过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罢了。

在江枫眠心中,三娘是很美的,但眉宇间总带着一股子凌厉,不喜他的时候就瞪着他,从鼻孔里出气。这样一个姑娘,却也是及其细心的,但凡是关于他的事,她都打理的甚为妥帖。日子久了,摸清了她的脾气,发现这个看似强势不好惹的人,是有些许可爱的。

后来三娘怀胎,孕时身子不适,事事不舒心,他心中也跟着不好过。生产时也倍感揪心,终于诞下一女,取名厌离。默默地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他不喜欢改变,所以希望日子能永远这样平静的过下去。

却不想突然传来两位故人逝去的噩耗,他决心要将故人之子寻回。找到魏婴后,悯其可怜,他把许多心思都放在了阿婴的身上,待其若亲子。

对于虞紫鸢的恼怒,他也没有多做解释,以为三娘总会明白他的。

可虞紫鸢不明白。

起初他是爱慕过藏色,但她的心并不在他身上,天长日久,他已经分不清自己对于藏色是什么样的感情了。直到故人离去,他才知藏色与魏长泽在他心中的分量是一样的。他待魏婴好,也不过是缅怀故人,在他平平淡淡的人生中,这两位故人是他的涟漪,是他的色彩。何况魏婴这孩子本也讨人欢喜。

可是三娘不喜欢,每每对着魏婴都是一脸怒色,他虽知虞紫鸢也就嘴上说说而已,不会对魏婴真的做出什么事。但他还是不喜欢她对魏婴的态度。江澄是他的孩子,难道他会不喜欢吗?只是江澄与他一样,都是要做宗主的人,岂能事事如魏婴一般自由。时间久了,发现江澄越来越像虞紫鸢,与他不甚亲近。是阿澄的不幸运,遇上他这样的父亲。

三娘与他,越发的想看两厌。

他有心修复与虞紫鸢的关系,亲自命人打造了一只碧玉簪,他想三娘子一定会喜欢。却不想终究还是以争吵结束,簪子也被虞紫鸢亲手摔碎了。

他想起那年偶然听到虞紫鸢念诗,坐在一棵老树下,背靠着树干,手里捧着一本书,裙子散在茸茸地上,平日那样凌厉强势不肯认输的女子,读起诗来竟是这般温柔:“细雨湿流光,芳草年年与恨长……”他不觉停住脚步。现在想起来,恐怕是雨打湿了光阴,他被迷了眼,看不清自己,也看不清三娘子。

他不明白,那样娇美艳丽的一朵花,怎么到了他的手里,就只能渐渐褪色了呢?

于是他决心回去以后要亲手将手中这只修复如初的碧玉簪戴在她头上,他都能想象得到他做出这番举动时,虞紫鸢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一定会先表示嫌弃,不屑一顾,转身就背着他笑。

却在此时看到江家打开禁止,拼命往回赶,路上遇到江澄与魏婴,看着阿澄落满泪水的面容,遗憾自己已经来不及去做一个好父亲。是阿澄的不幸运,遇上他这样的父亲。

当发现紫电竟然认他为主时,心内已经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了,他只知道要回去,要与三娘并肩,不能让她一个人。

却只能亲眼看着妻子死在眼前。

至爱至痛。

他对得起江家,对得起两位故人,却忽视了最爱。他下意识的把虞紫鸢、江澄,这些最爱的放在一切事情的后面,等回过头去寻,已经没有人停留在原地了。

江枫眠此前从未想过,虞紫鸢有多重要。这么多年,对方早已成为理所当然的存在,就像每天吸进呼出的气,有什么特别的?直到看见她倒下的那一刻,他突然好想冲上去抱抱她,抱抱他的三娘子,却再也不能了。

这许多年来,他从未对她说过任何一句话有关爱意,原来竟是许多年了。

簪子从他怀中落下,清脆的落在地上。

闭上眼的最后一刻,熊熊火光中他仿佛看见了十七岁的虞紫鸢,一脸的青春气,因为胜利带着骄傲的笑,喜意顺着金灿灿的朝辉染上眼角眉梢,飞身下来与他们打招呼。

“眉山,虞紫鸢”“莲花坞,江枫眠”

他竟还能清清楚楚的记得十七岁的虞紫鸢是什么模样


 ……


“外头都说是我们虞家仗势非要嫁去江家,姑娘你此一嫁,我害怕。”

“怕它作甚,我命都丢得。”


“离了他,我难道还不行了吗?”


虞紫鸢心内有些苦涩。命都丟得,却落到这样的结果。她不是什么事都抗得住的,她也需要人陪伴相携的。


弥留之际,她竟恍然听到了江枫眠的声音,听到他叫自己“三娘”。

一直绷紧的嘴角有了微笑的痕迹,凌厉的眉目此时也放松起来。


罢了


“细雨湿流光,芳草年年与恨长……”喜欢一个人喜欢了这么多年,青春早就已经被束在高楼上了,还以为余下的,只是怨,只是恨。


她知道他的一招一式,他了解她的每一道鞭法,知彼如此,不知彼,亦是如此。


纵使心中有无限遗憾,今世也就这样猝不及防的结束了。

 

……

 

江枫眠,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

 

来时无迹去无踪,去与来时是一同。

何须更问浮生事,只此浮生是梦中。

 

……

 

何须问,浮生情,只此浮生是梦中。

 


评论(5)

热度(212)

  1. 共7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